第037章 撥雲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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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撥雲見日
房產中介準時在公司門口等著。
沈毓淮把車子停穩, 陳頌宜解開安全帶，看看他，說：“你帶Kelly去玩吧, 我自己去。”
“陪你去看看。”他也解安全帶, 車門一打開, Kelly像條魚一樣竄出來。
陳頌宜點頭，她一下車，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 外面套黑色羽絨服的男人朝她走過來。
很鮮明的房產中介穿搭。
男人看見那輛路虎，有點疑惑陳頌宜為什麽還要租房子。
不過未科城這兩年發展起來, 稍微新一點的樓盤，兩居室的房租也在四千往上。
他站在陳頌宜面前，看了看身邊牽著狗的沈毓淮，再跟她確認了一遍：“陳小姐, 按照您的要求，我給您找的幾套房源都是小兩居的戶型, 您確定一個人住嗎？”
陳頌宜點頭。
中介便收起好奇，帶他們進公司的會客廳, 平板裏放映著幾套房源的動畫視頻, 讓陳頌宜先做初步篩選。
中介同時頗驕傲的介紹起來：“以藍庭大廈為中心一公裏內的辦公樓和居民樓, 我們公司可以拿到一手的消息，成交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口碑質量都有保證。”
陳頌宜粗略看了幾個, 距離稍微近一點的小區出租的房子戶型和朝向都一般，再遠一點的房齡又太老。
她一個人住, 也不打算住太長時間，對房子的要求並不算高。
她遲遲沒有做出反應, 沈毓淮問她：“不喜歡？”
陳頌宜苦惱地搖了搖頭：“是不太喜歡。”
沈毓淮了然，掏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出去。
未科的很多樓盤面向的是在本地創業幾年的中產，這種客戶的家庭結構也很固定，一家三口外加夫婦一方的父母，好的房源都在一百二十平往上。
這些房子在租賃市場流通的並不廣泛。
租賃市場目前最多的是合租房，質量也都一般。
沈毓淮對陳頌宜說：“不看了，你公司邊上那個小區你挑一套。”
去年剛開盤的樓，背靠大品牌的房地產公司，確實不錯，就是租金有點高。
陳頌宜沒趕上那一批搖號，她本來想置換的房子也是這家地產的，在藍庭大廈不遠處，靠近新醫療園區，過完年就要開始搖號了，雖然吳玉茵不同意，但她還是打算先準備著。
陳頌宜還是搖頭：“桂廬的？有點貴。”
“我出。”
她瞥他一眼：“跟你無關的事情，別插手。”
他笑：“又跟我無關了？”
陳頌宜正煩著，懶得聽他插科打諢，沒有搭理。
中介暫時打斷陳頌宜：“不好意思陳小姐，我這邊有點事情，先去接個電話。”
她應了一聲，頭也沒擡，繼續看平板上的資料，頻繁滑動的手指終於在一套房子前停住。
七十平的精裝一居室，五年前交房，房齡也不老。
租金一個月四千五，在她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小區基本已經離開未科了，又要經過早高峰的擁堵路段，開車至少三十多分鐘。
她把平板移到沈毓淮面前：“這個怎麽樣？”
“太小。”
陳頌宜吸一口氣：“我一個人住！”
“不安全。”
她側過身子：“懶得理你。”
沈毓淮斜倚在沙發一側，左手撐著臉，樂不可支地盯著陳頌宜怨恨的小表情，另一只手摸摸Kelly的腦袋，說：“你媽說不理我了。”
Kelly本來好好坐著，聽到他說這句話，機靈地站起來，咬了咬陳頌宜的褲腳。
陳頌宜無可奈何地哄著她：“你乖乖坐好，媽媽在忙。”
Kelly望一眼她爸，她爸朝她努努嘴：“坐好。”
中介接完電話進來，跟身邊的同事耳語了兩句，給陳頌宜換了一個平板：“陳小姐，桂廬的房子您感興趣嗎？”
陳頌宜擡起頭：“超預算了，不考慮。”
“是這樣的，有位業主聯系我們，他們打算移民了，這套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可以低價租。”中介跟她解釋。
“移民為什麽不賣了？”
中介幹笑了一聲：“客戶大概有自己的打算吧。您之前也向我咨詢過桂廬的二手房，我帶您看過類似戶型的，況且這套房子精裝，房東生活痕跡淺，拎包入住，您要不要去看看？”
“價格呢？”她看了一眼沈毓淮，他在逗狗。
中介看她有興趣，立刻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月租四千，押一付三，一年起租。陳小姐，您運氣特別好，今天一過來，對面就脫手了，好多客戶想租桂廬的房子，我還沒把消息放出去呢。而且這套還是樓王，要不是房東移民，哪有這麽好的價格。”
陳頌宜一笑，眼睛瞇起來，顯得很狡黠：“您要不幫我問問房東這套房子能不能低價賣給我吧。”
中介先是一楞，立刻就拿起手機：“我替您問一問。”
陳頌宜咬咬牙，打斷他的動作，說：“稍等一下。”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看向沈毓淮，手勾了勾他的袖子，耐著性子：“你跟我過來。”
沈毓淮老老實實地牽著Kelly跟她走到外面去。
在陳頌宜發火之前，沈毓淮指了指腳邊心情愉悅的小狗，說：“教育學家研究表明，父母不合不利於孩子成長，有可能給孩子的童年造成原生家庭心理創傷。”
她雙手叉著腰，實在是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心裏竄起的火苗很快就被撲滅了。
“又是你的房子？”
沈毓淮攤手，又是聳肩又是搖頭，表情很無辜：“剛剛不說了，你運氣好。”
陳頌宜瞪他：“我又不是傻子，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他笑得人畜無害，讓人有火沒處撒：“所以說你運氣好。”
陳頌宜被他這一笑堵得根本說不出話，用力地咬下唇角的死皮，低了低頭：“沈毓淮，你別這樣，我不想欠你太多。”
他收斂玩世不恭的笑，認真地看著她，屋裏有暖氣，她的臉頰紅撲撲的，鼻尖是他為她點上的腮紅，淡淡的橘調，整個人都很元氣。
“你欠我什麽了？”他語氣正經，好像真的要同她算賬，卻又字字不提賬本，“那麽想跟我兩清？”
陳頌宜又是點頭又是搖頭，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捫心自問，陳頌宜，你真的想跟他兩清，讓他從你的世界徹底抽離嗎？
她不用想的太深刻，都能猜到自己的答案。
就像這四年裏她逼自己承認的放下，明明已經做足了戲，一見到他，還是不自覺被他吸引。
哪怕她知道他怨她恨她，哪怕她知道這中間隔著的東西讓他們根本回不去，再度沈淪也只是悲劇重演。
她昨晚冒出了極其荒謬的假想，要不然，就重新開始呢？
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盯著沈毓淮在欲海中沈浮的瞳孔，那是黑夜的一只鷹，會掠奪她的性命。
他吻她，讓她專心點。
歡愛裏說的所有話都不作數，他也不願意跟她重新開始。
她咽一咽喉中的酸澀，大腦一片空白地再與他共赴巫山，那一瞬間，她是刺激的，快樂的。
醒來怎麽樣，是醒來的事情。
在所有跟沈毓淮有關的事情裏，她失去理性，放縱自己的任性和占有。
沈毓淮望著陳頌宜的眼睛，皺了皺眉，說：“別想這麽多。去看房子。”
看上去中介可以從這筆交易中收到很高的傭金，連態度都比先前還要熱情許多。從中介公司到桂廬的距離並不遠，中介騎著小電驢在前面帶路，沈毓淮慢悠悠地開車跟在後面。
房子在十六樓，一梯一戶，安t全性很高。
實用面積一百二十平，只做了兩個房間。
這房子哪裏是生活痕跡淺，是根本沒有任何生活痕跡，裝修完了就空著，還有些小家具沒有添置。
從任何方面來講，這都是一套極其好的房子，陳頌宜簡直提不出任何要求。
她越是往這中間走，越是覺得自己進了沈毓淮的圈套。
他就是算準了自己對這套房子沒有任何抵抗力。
他們轉完一圈，停在餐邊櫃，中介笑容滿面地問她：“怎麽樣陳小姐，還滿意嗎？房東今天有空，我們今天就能簽合同。說句老實話，我同事都把消息放出去了，挺多人想來看的，我看您喜歡，全部推掉了。”
這話說的，陳頌宜要是不租下來，好像辜負了他似的，都要良心不安了。
她看著沈毓淮，他還是那副完全不知情的表情。
陳頌宜心一橫，對中介說：“簽合同。”
中介當然是喜上眉梢。
他們回到中介公司的時候，所謂的房東已經把所有證件都帶齊，立刻就能簽合同了。
陳頌宜按完手印，跟沈毓淮說了聲謝謝。
他面上始終是那樣寬和的薄薄笑意，仍然演技拙劣地扮演一個不知情人士。
回去的路上，陳頌宜說：“我把差價補給你。”
理智占了上風，她不能一直欠著沈毓淮，這樣下去沒有還得清的一天，總不能有一天他都要結婚了，他們還這樣糾纏不清。
他答得幹脆：“不要。”
陳頌宜當然知道他不要，她只是在通知他，又不是在跟他商量。
沈毓淮的卡那麽多，她還是記得一兩張的，這件事她說了算。
平安夜的晚上，繁華商區內堵得水洩不通，但是車子匯進長龍之中，慢慢往前挪移，反倒可以看到更多街景。
帶著小朋友出門的一家三口，漂亮的小姑娘紮著小辮子在人行道上蹦蹦跳跳，父母擔心她的安全不肯放手。
剛好路過一家親子餐廳，透過玻璃窗看見父母帶著孩子一起吃飯，餐廳的服務員送上胖嘟嘟的聖誕老人玩偶。
陳頌宜眼眶兀地紅起來。
陳建以前開出租車的時候幾乎是全年無休的，但她喜歡那些小朋友一起過的節日，父母也是這樣帶著她出去玩。
玩累了就去吃肯德基，陳頌宜從小就很喜歡吃肯德基。
她做了很久的心裏建設，給吳玉茵撥去電話。
這個點，吳玉茵正在家裏看電視。
她輕輕地喊：“媽媽......”
吳玉茵應了一聲，平淡地問她：“今天吃蘋果了沒有？”
陳頌宜忍著哭腔，眼淚卻一滴一滴落下來。
外國人過平安夜，哪裏有什麽吃蘋果的習俗，不過是商家靠著諧音宣傳出來的噱頭。
但陳頌宜有記憶開始，每年平安夜都是要吃蘋果的，吳玉茵買來精致包裝的蘋果，一家三口一人一個，這叫平平安安。
後來她上大學，不在家的平安夜，吳玉茵也一定會問候一個電話，問她有沒有吃蘋果。
她那時候已經不愛吃蘋果了，蘋果對她來說是個又硬又無聊的水果。
吳玉茵的命令下來，她那天晚上就必須吃一個蘋果。
她們沒說幾句話，吳玉茵主動把電話掛了。
車子停了很久，暖氣烘人的車廂裏，陳頌宜還在掉眼淚。
沈毓淮把她抱進懷裏，心上那根神經被人戳動，隱隱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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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宜點頭，她一下車，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 外面套黑色羽絨服的男人朝她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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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陳頌宜面前，看了看身邊牽著狗的沈毓淮，再跟她確認了一遍：“陳小姐, 按照您的要求，我給您找的幾套房源都是小兩居的戶型, 您確定一個人住嗎？”
陳頌宜點頭。
中介便收起好奇，帶他們進公司的會客廳, 平板裏放映著幾套房源的動畫視頻, 讓陳頌宜先做初步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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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住, 也不打算住太長時間，對房子的要求並不算高。
她遲遲沒有做出反應, 沈毓淮問她：“不喜歡？”
陳頌宜苦惱地搖了搖頭：“是不太喜歡。”
沈毓淮了然，掏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出去。
未科的很多樓盤面向的是在本地創業幾年的中產，這種客戶的家庭結構也很固定，一家三口外加夫婦一方的父母，好的房源都在一百二十平往上。
這些房子在租賃市場流通的並不廣泛。
租賃市場目前最多的是合租房，質量也都一般。
沈毓淮對陳頌宜說：“不看了，你公司邊上那個小區你挑一套。”
去年剛開盤的樓，背靠大品牌的房地產公司，確實不錯，就是租金有點高。
陳頌宜沒趕上那一批搖號，她本來想置換的房子也是這家地產的，在藍庭大廈不遠處，靠近新醫療園區，過完年就要開始搖號了，雖然吳玉茵不同意，但她還是打算先準備著。
陳頌宜還是搖頭：“桂廬的？有點貴。”
“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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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又跟我無關了？”
陳頌宜正煩著，懶得聽他插科打諢，沒有搭理。
中介暫時打斷陳頌宜：“不好意思陳小姐，我這邊有點事情，先去接個電話。”
她應了一聲，頭也沒擡，繼續看平板上的資料，頻繁滑動的手指終於在一套房子前停住。
七十平的精裝一居室，五年前交房，房齡也不老。
租金一個月四千五，在她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小區基本已經離開未科了，又要經過早高峰的擁堵路段，開車至少三十多分鐘。
她把平板移到沈毓淮面前：“這個怎麽樣？”
“太小。”
陳頌宜吸一口氣：“我一個人住！”
“不安全。”
她側過身子：“懶得理你。”
沈毓淮斜倚在沙發一側，左手撐著臉，樂不可支地盯著陳頌宜怨恨的小表情，另一只手摸摸Kelly的腦袋，說：“你媽說不理我了。”
Kelly本來好好坐著，聽到他說這句話，機靈地站起來，咬了咬陳頌宜的褲腳。
陳頌宜無可奈何地哄著她：“你乖乖坐好，媽媽在忙。”
Kelly望一眼她爸，她爸朝她努努嘴：“坐好。”
中介接完電話進來，跟身邊的同事耳語了兩句，給陳頌宜換了一個平板：“陳小姐，桂廬的房子您感興趣嗎？”
陳頌宜擡起頭：“超預算了，不考慮。”
“是這樣的，有位業主聯系我們，他們打算移民了，這套房子空著也是空著，可以低價租。”中介跟她解釋。
“移民為什麽不賣了？”
中介幹笑了一聲：“客戶大概有自己的打算吧。您之前也向我咨詢過桂廬的二手房，我帶您看過類似戶型的，況且這套房子精裝，房東生活痕跡淺，拎包入住，您要不要去看看？”
“價格呢？”她看了一眼沈毓淮，他在逗狗。
中介看她有興趣，立刻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月租四千，押一付三，一年起租。陳小姐，您運氣特別好，今天一過來，對面就脫手了，好多客戶想租桂廬的房子，我還沒把消息放出去呢。而且這套還是樓王，要不是房東移民，哪有這麽好的價格。”
陳頌宜一笑，眼睛瞇起來，顯得很狡黠：“您要不幫我問問房東這套房子能不能低價賣給我吧。”
中介先是一楞，立刻就拿起手機：“我替您問一問。”
陳頌宜咬咬牙，打斷他的動作，說：“稍等一下。”
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看向沈毓淮，手勾了勾他的袖子，耐著性子：“你跟我過來。”
沈毓淮老老實實地牽著Kelly跟她走到外面去。
在陳頌宜發火之前，沈毓淮指了指腳邊心情愉悅的小狗，說：“教育學家研究表明，父母不合不利於孩子成長，有可能給孩子的童年造成原生家庭心理創傷。”
她雙手叉著腰，實在是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心裏竄起的火苗很快就被撲滅了。
“又是你的房子？”
沈毓淮攤手，又是聳肩又是搖頭，表情很無辜：“剛剛不說了，你運氣好。”
陳頌宜瞪他：“我又不是傻子，天底下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他笑得人畜無害，讓人有火沒處撒：“所以說你運氣好。”
陳頌宜被他這一笑堵得根本說不出話，用力地咬下唇角的死皮，低了低頭：“沈毓淮，你別這樣，我不想欠你太多。”
他收斂玩世不恭的笑，認真地看著她，屋裏有暖氣，她的臉頰紅撲撲的，鼻尖是他為她點上的腮紅，淡淡的橘調，整個人都很元氣。
“你欠我什麽了？”他語氣正經，好像真的要同她算賬，卻又字字不提賬本，“那麽想跟我兩清？”
陳頌宜又是點頭又是搖頭，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捫心自問，陳頌宜，你真的想跟他兩清，讓他從你的世界徹底抽離嗎？
她不用想的太深刻，都能猜到自己的答案。
就像這四年裏她逼自己承認的放下，明明已經做足了戲，一見到他，還是不自覺被他吸引。
哪怕她知道他怨她恨她，哪怕她知道這中間隔著的東西讓他們根本回不去，再度沈淪也只是悲劇重演。
她昨晚冒出了極其荒謬的假想，要不然，就重新開始呢？
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盯著沈毓淮在欲海中沈浮的瞳孔，那是黑夜的一只鷹，會掠奪她的性命。
他吻她，讓她專心點。
歡愛裏說的所有話都不作數，他也不願意跟她重新開始。
她咽一咽喉中的酸澀，大腦一片空白地再與他共赴巫山，那一瞬間，她是刺激的，快樂的。
醒來怎麽樣，是醒來的事情。
在所有跟沈毓淮有關的事情裏，她失去理性，放縱自己的任性和占有。
沈毓淮望著陳頌宜的眼睛，皺了皺眉，說：“別想這麽多。去看房子。”
看上去中介可以從這筆交易中收到很高的傭金，連態度都比先前還要熱情許多。從中介公司到桂廬的距離並不遠，中介騎著小電驢在前面帶路，沈毓淮慢悠悠地開車跟在後面。
房子在十六樓，一梯一戶，安t全性很高。
實用面積一百二十平，只做了兩個房間。
這房子哪裏是生活痕跡淺，是根本沒有任何生活痕跡，裝修完了就空著，還有些小家具沒有添置。
從任何方面來講，這都是一套極其好的房子，陳頌宜簡直提不出任何要求。
她越是往這中間走，越是覺得自己進了沈毓淮的圈套。
他就是算準了自己對這套房子沒有任何抵抗力。
他們轉完一圈，停在餐邊櫃，中介笑容滿面地問她：“怎麽樣陳小姐，還滿意嗎？房東今天有空，我們今天就能簽合同。說句老實話，我同事都把消息放出去了，挺多人想來看的，我看您喜歡，全部推掉了。”
這話說的，陳頌宜要是不租下來，好像辜負了他似的，都要良心不安了。
她看著沈毓淮，他還是那副完全不知情的表情。
陳頌宜心一橫，對中介說：“簽合同。”
中介當然是喜上眉梢。
他們回到中介公司的時候，所謂的房東已經把所有證件都帶齊，立刻就能簽合同了。
陳頌宜按完手印，跟沈毓淮說了聲謝謝。
他面上始終是那樣寬和的薄薄笑意，仍然演技拙劣地扮演一個不知情人士。
回去的路上，陳頌宜說：“我把差價補給你。”
理智占了上風，她不能一直欠著沈毓淮，這樣下去沒有還得清的一天，總不能有一天他都要結婚了，他們還這樣糾纏不清。
他答得幹脆：“不要。”
陳頌宜當然知道他不要，她只是在通知他，又不是在跟他商量。
沈毓淮的卡那麽多，她還是記得一兩張的，這件事她說了算。
平安夜的晚上，繁華商區內堵得水洩不通，但是車子匯進長龍之中，慢慢往前挪移，反倒可以看到更多街景。
帶著小朋友出門的一家三口，漂亮的小姑娘紮著小辮子在人行道上蹦蹦跳跳，父母擔心她的安全不肯放手。
剛好路過一家親子餐廳，透過玻璃窗看見父母帶著孩子一起吃飯，餐廳的服務員送上胖嘟嘟的聖誕老人玩偶。
陳頌宜眼眶兀地紅起來。
陳建以前開出租車的時候幾乎是全年無休的，但她喜歡那些小朋友一起過的節日，父母也是這樣帶著她出去玩。
玩累了就去吃肯德基，陳頌宜從小就很喜歡吃肯德基。
她做了很久的心裏建設，給吳玉茵撥去電話。
這個點，吳玉茵正在家裏看電視。
她輕輕地喊：“媽媽......”
吳玉茵應了一聲，平淡地問她：“今天吃蘋果了沒有？”
陳頌宜忍著哭腔，眼淚卻一滴一滴落下來。
外國人過平安夜，哪裏有什麽吃蘋果的習俗，不過是商家靠著諧音宣傳出來的噱頭。
但陳頌宜有記憶開始，每年平安夜都是要吃蘋果的，吳玉茵買來精致包裝的蘋果，一家三口一人一個，這叫平平安安。
後來她上大學，不在家的平安夜，吳玉茵也一定會問候一個電話，問她有沒有吃蘋果。
她那時候已經不愛吃蘋果了，蘋果對她來說是個又硬又無聊的水果。
吳玉茵的命令下來，她那天晚上就必須吃一個蘋果。
她們沒說幾句話，吳玉茵主動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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